武汉是什么病毒?从科学认知到集体记忆的反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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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1-26
那一刻,是2020年4月8日零时。 江汉关的钟声穿透沉寂了七十六个昼夜的江城,像一声悠长的叹息,又像一声嘹亮的号角,守在收费站口的车辆,灯光汇成一条无声的河,在“放行”指令下达的瞬间,缓缓地、几乎是庄重地,流向了久违的自由,没有鸣笛,没有欢呼,只有一种巨大的、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,包裹着历史性的巨变。
我站在阳台上,望着对面楼栋零星亮起的灯火,一扇窗后,隐约可见一个人影,也如我一般静静地站着,我们素不相识,却在同一刻,共同吞咽着这复杂难言的滋味,这滋味里,有盼了太久的轻松,像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被猛然移开,让肺部得以重新自由地张合;但更多的,是一种沉甸甸的、无法被“胜利”二字简单概括的悲欣交集。

我想起解封前夜,社区志愿者小张在微信群里的最后一条通知,那不再是一长串的物资清单,而是一张随手拍的樱花照片,和一行字:“武大的樱花快谢了,但春天总算是来了。”群里无人回应,但我知道,屏幕那头的许多邻居,都和我一样,湿了眼眶,这七十六天里,我们透过这小小的屏幕,见证了太多的眼泪与告别,也收获了从未有过的、来自陌生人的温暖,我们为一个个求援信息而焦灼,也为一句“我家有多的药,放在门口了”而动容,这座城市,在疼痛中被迫学会了沉默,却在沉默中,将彼此的心贴得更近。
零时过后,我戴上口罩,第一次被允许走下公寓楼,街道空旷,但已不再是此前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,24小时便利店透出温暖的灯光,店员正在仔细地给货架补货,看见我,隔着口罩,眼睛弯了弯,算是打了招呼,我买了一瓶汽水,仅仅是完成“购买”这个最寻常的动作,都让我感到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,自由,原来就藏在这些曾经被我们忽略的、最平凡的日常里。

我走到江边,站在那里,长江水在夜色中无声奔流,一如往昔,它见证过这座城市的屈辱与辉煌,又见证了它的牺牲与重生,江风带着湿暖的气息扑面而来,我深深地、贪婪地呼吸着,这空气里,有泥土的腥气,有晚春的花香,或许,还残留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,这混合的气息,就是此刻武汉最真实的味道,是创伤与希望并存的味道。
当武汉解封的那一刻,它不是一个句号,而是一个长长的破折号——它连接着过去与未来,连接着牺牲与新生,连接着千万个家庭的悲欢与一个国家的坚韧,我们走出了物理的围城,但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,已成为我们精神世界里永久的城垒,它提醒我们,曾如何在那至暗时刻,凭借着一丝微光,彼此搀扶着,一步步走向黎明。
天,快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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