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阳大爷的硬核防疫,一个城市的体温与记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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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2-08
“西安有情天”书店的大门紧闭了。
这个消息像一枚投入池水的石子,在西安的文艺圈里荡开层层涟漪,玻璃门上贴着的“暂停营业”告示已经泛黄,透过积灰的橱窗,能看见空荡荡的书架和地上散落的几本旧书,这家曾经藏在城墙根下、被无数读书人视为精神角落的小书店,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,人们在社交媒体上追问:“有情天真的关了吗?”语气里满是失落与难以置信。
“西安有情天”从来不是一家普通的书店,它没有连锁书店的标准化装潢,也没有网红书店的打卡噱气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扑面而来的是旧纸张特有的气味——混合着油墨、灰尘和时间,书架高耸至天花板,需要攀着老旧的木梯才能取到顶层的书,书籍的摆放看似随意,却暗藏着店主老李的独特逻辑:地方志旁边可能是哲学著作,一本《长安志》或许挨着佩索阿的诗集。
这里曾是西安一座隐秘的“文化沙龙”,作家在这里举办过新书分享,诗人靠在书架边朗诵未发表的作品,大学生们围坐着讨论一夜的萨特与加缪,老李记得,有个女孩连续三年来店里读同一本《追忆似水年华》,每次都从第一页重新开始;还有个退休的历史老师,每周三下午准时出现,在地方志区域一待就是四个小时,这些人与书、与空间构成的微妙关系,让“有情天”超越了商业场所,成为城市文化生态中一个鲜活的细胞。
这样的书店正在从我们的城市里加速消失,据《2023年中国实体书店产业报告》,过去五年间,全国约有30%的独立书店永久关闭,在西安,不仅是“有情天”,曾经知名的“关中大书房”“知无知”等独立书店也相继缩小规模或转型,每一家书店的关闭,都不只是一家店铺的消亡,更是一种文化聚落形态的瓦解,一段城市记忆载体的失落。

“有情天”的困境是多重的一—它面临几乎所有独立书店共同的挑战,网络书店的低价冲击让实体书的利润薄如刀片;不断上涨的房租成为压在身上的巨石;阅读习惯的数字化迁移让走进书店的人越来越少,但更深层的危机或许在于:在追求效率与流量的时代,这种缓慢的、基于深度交流的文化空间,似乎失去了存在的“合理性”,当城市更新将一片片老街区变成商业综合体,留给一家不赚钱的独立书店的位置,自然越来越小。
老李在决定闭店前挣扎了很久,他试过举办更多活动,尝试线上销售,甚至卖过咖啡和文创产品。“但最后发现,我们卖得最好的还是那些冷门书,最宝贵的还是那些安静的下午。”他苦笑着说,“也许问题不在于我们不够努力,而在于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这样的地方了。”
但真的不需要吗?当“有情天”可能关闭的消息传出,许多读者自发前来,在紧闭的店门外放下鲜花和手写信,有人写道:“这里是我认识西安的第一扇窗。”另一位读者回忆:“2008年地震那天,我们所有人都没离开,就在这些书架间讨论生死与存在。”这些反馈揭示了一个悖论:我们似乎总是在失去之后,才意识到某些空间对城市精神生活的不可或缺。

西安这座古老的城市,正在现代化道路上疾驰,地铁线不断延伸,摩天大楼刷新天际线,网红景点吸引着全国游客,但在这幅繁华图景中,是否也应该为“有情天”这样的文化空间留一席之地?它们不是城市发展的障碍,恰恰相反,正是这些看似“低效”的空间,保存着城市的记忆厚度,滋养着独特的人文气质,让西安不仅仅是历史课本上的名字,更是活生生的、有温度的精神故乡。
“西安有情天关闭了吗?”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已不重要,重要的是,当我们追问这个问题时,我们在追问什么——我们是否还能容忍一个让思想自由呼吸的空间?是否还珍视那些不产生直接经济价值的精神交集?是否愿意为保存一座城市的完整记忆做出努力?
暮色降临,城墙的轮廓在夕阳中渐暗,路过“有情天”的人们,仍会习惯性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,而门后的故事,那些关于书、关于人、关于西安的日日夜夜,已经融入这座城市的肌理,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存在,或许,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在书架间流逝的时光,只要还有人为这样的消失感到惋惜,“有情天”就从未真正关闭——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继续活在这座城市的情感和记忆里。
毕竟,一座有情的城市,总会为那些守护精神灯火的人与空间,留一片不灭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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